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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85章东源县模范家庭（第1页）

“我觉得处理的很好，没有任何意见！”

陈着平时和这些领导交往，一般不把话说的太满。

但是这次不一样。

他担心说的不满，“钟判官”手中的笔轻轻一勾，又划进去一个名字。

刚才那个正。。。

暴雨倾盆的夜晚，甘孜州高原技能驿站的发电机发出低沉的嗡鸣。陈着裹着军大衣坐在帐篷里，笔记本屏幕微光映在他脸上。窗外闪电划破天际，照亮了远处山坡上那排用集装箱改造的教学舱。六名藏族青年正挤在最后一间舱内，借着应急电源坚持完成今日的光伏系统设计作业。

手机震动，是林小雨发来的消息：“东莞二期招标公示结束，中标单位确认为本地国企联合体。”后面跟着一张截图??三家竞标公司中，溯回科技推荐的合作方以技术评分第一、总价第二的成绩中标。“黄书记亲自盯的流程，全程录像留痕。”她补充道。

陈着盯着那串陌生的企业名称看了许久。这不是他熟悉的合作伙伴，但资质齐全、业绩真实。他知道这是组织给出的答案：你可以参与，但不能主导。权力的游戏从不写在明面上，而藏于每一次资格审查、每一份打分细则之中。

他没有回复，只是合上电脑，起身推开帐篷门。雨水顺着帆布边缘成线落下，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柴油混合的气息。一名值班的技术员正在检查卫星天线，见他出来，连忙递过雨衣。“陈总，您怎么还不休息？明天还要去理塘对接牧区送教车队。”

“睡不着。”陈着接过雨衣却没穿，“刚看到东莞的消息。我们推的人落选了。”

技术员愣了一下，随即苦笑：“其实……也正常。上面要平衡。咱们要是每次都赢，别人就没积极性了。”

陈着望着漆黑的山峦，忽然问：“你知道张伟现在一个月赚多少吗？”

“听说是一万二，还有项目分红。”

“可他在东莞修智能产线三年，没拿过一次先进工作者。为什么？因为他不是本地户籍，评优名额都给了有关系的老职工。”陈着声音不高，却像锤子敲进泥地，“我们现在做的每一件事，都在打破某种‘理所当然’。所以他们怕的不是造假，而是秩序被重写。”

技术员沉默片刻，低声说：“可我们也在创造新的秩序啊。就像这驿站，孩子们学的东西，将来真能改变命运吗？”

“不一定。”陈着坦然回答，“六十个人里，可能只有十个能真正走出高原。但十年前，这个数字是零。只要起点存在，就有希望蔓延的可能。”

次日清晨，雨停云散。一行六辆改装过的电力保障车驶出驿站，向理塘方向进发。车上装载着VR实训设备、离线课程包和便携式3D打印机。这是“流动技能舱”首次尝试跨区域联动教学，计划在沿途五个乡镇开展为期两周的巡回培训。

途经一道塌方路段时，队伍被迫停下。几名当地村民已在现场清理碎石，其中一位五十多岁的汉子认出了车身上的“柚米”标志，主动上前帮忙指挥交通。等道路疏通后，他走到陈着面前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：“你们是不是教人修电动车那个？我儿子去年在宜宾参加了你们的培训班，现在在快递站做维修主管，每个月寄回来四千块。”

陈着接过纸条，上面写着一个微信号和一句歪歪扭扭的字：“谢谢你们没嫌弃他是初中生。”

“他以前天天打架，差点进少管所。”男人眼眶发红，“现在逢年过节还给邻居免费修家电。他说，那是‘职业尊严’。”

这句话像一根针，刺进陈着心里最柔软的地方。他想起发布会那天吴秀英说的话??“我不是天才，但我肯学”。原来所谓尊严，并非来自头衔或学历，而是当一个人发现自己有能力解决问题、帮助他人时，那种从骨子里升起的挺立感。

车队抵达理塘镇中心小学时，已有三十多名青少年等候在操场。他们中有辍学放牛的，有打工返乡的，也有高考失利后在家待业的。报名表上，八成以上文化程度为初中及以下，近半数从未接触过电脑。

开班仪式上，陈着没有讲话。他让马强走上台，在手语老师的配合下演示如何通过图形化编程控制一台小型灌溉泵。当水泵真的开始喷水时，全场爆发出尖叫与掌声。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冲上前摸着机器问：“我也能学会吗？”

“能。”马强写下两个字，举起来给大家看。

当天下午，课程正式开始。由于网络不稳定，系统自动切换至离线模式，学员们通过本地服务器下载预装课程包。教学内容并非简单的操作指南，而是基于真实场景的任务驱动式学习：比如“设计一套适合高海拔牧场的太阳能照明方案”，或是“为本地合作社开发一款牦牛肉溯源小程序”。

傍晚，陈着巡查各组进度。一组学生正为电路图争执不下，另一组则在争论UI配色是否符合藏族审美。他悄悄拍下这些画面，发到内部管理群：“看看，这才是真实的成长过程。不是整齐划一的答卷，而是充满摩擦与碰撞的探索。”

深夜，他收到苗教授的新消息：“教育部职成司召开了闭门会，讨论将‘重启人生’计划纳入‘十四五’职业技能提升行动典型案例。但有人提出，你们的学员就业数据缺乏第三方追踪验证。”

陈着回拨电话过去。苗晓的声音透着疲惫：“老问题了。体制内讲究程序正义，哪怕结果再好，也要看你有没有走对流程。建议你们尽快启动longitudinalstudy（纵向研究），至少跟踪学员五年收入变化、职业流动性、家庭经济改善情况。”

“已经在做了。”陈着说，“第一批三百人样本，每年回访一次，数据同步给社科院劳动经济研究所。”

“很好。”苗晓顿了顿，“不过你要小心。最近有学术团队打着合作调研的名义，四处收集你们的学员信息。不排除有人想提前掌握黑料。”

挂断电话后，陈着打开加密数据库，调出最新一期跟踪报告。数据显示，参与计划满两年的学员中，78%实现收入翻倍，54%获得岗位晋升，12%自主创业。更令人振奋的是，他们的子女入学率提升了31%，家庭抗风险能力显著增强。

但他也注意到几个异常点：两名四川籍学员在入职合作企业半年后离职，原因栏写着“文化适应困难”；一名河南学员被曝出伪造资格证书，虽已剔除出名单，但相关舆情仍在小范围传播。

这些问题像细小的裂纹，若不及时修补，终将撕裂整个建筑。

三天后，流动培训队转入下一个村庄??一个仅有两百人口的纯牧业村。村委会腾出唯一的活动室作为临时教室，屋顶架设了简易太阳能板供电。报名人数只有九人，年龄跨度从十四岁到四十七岁。

其中最年长的是一位叫扎西的退伍军人，左腿因战伤截肢。他拄着拐杖来报名时，引来不少议论：“我们都年轻人都搞不懂这些电子玩意，你一个瘸子还想学无人机？”

扎西没说话，只是默默交上了表格。

课程第二天，无人机实训环节。其他学员还在练习基本起飞动作，扎西已能操控飞行器完成S形绕桩。教员认出他是部队退役的地空导弹操作员，具备极强的空间感知能力和机械理解力。

“如果能接入远程控制系统，”扎西用不太流利的汉语说，“我可以帮村里监测草场退化情况，还能协助救援迷路游客。”

陈着当场决定，为他定制一套单手操作的无人机改装套件，并联系深圳的合作厂商加急生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