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上午,陈着被楼下一阵零星的鞭炮声吵醒。
也不知道是哪个调皮小孩搞的,看来还是寒假作业不够多啊,他揉揉眼睛看了下手机,好家伙已经快十点了。
“妈……”
陈着一边叫喊,一边走到客厅。。。
凌晨四点,城市陷入最深的寂静。陈着仍坐在机房里,视频循环播放到第三遍时,他终于站起身,走到窗前拉开窗帘。天边泛起一丝青灰,像被水浸过的宣纸,缓缓晕开。远处立交桥上的车灯稀疏了,仿佛整座城市也在喘息。
他打开通讯群组,敲下一行字:“把‘蜂巢协议’开源。”
发送。
没有犹豫,没有附加说明。这一行字如同投入湖心的石子,涟漪将扩散至不可测的远方。
不到十分钟,王磊打来电话,声音带着震惊:“你确定?这可是我们全部的技术底座!”
“正因为是底座,才更该交给所有人。”陈着望着屏幕上仍在运行的数据流,“如果连代码都不敢晒在阳光下,那我们谈什么公平?”
王磊沉默片刻,低声说:“可一旦开源,别人可以复制、篡改,甚至拿去商用牟利……”
“那就让他们去吧。”陈着笑了笑,“知识本就不该有围墙。我们要做的不是防止被抄,而是永远跑在前面??用真心,用速度,用对这片土地的理解。”
电话挂断后,林小雨发来消息:“团队内部有些担心,怕失去控制权。”
陈着回她:“真正的控制权从来不在服务器里,而在人心中。你觉得甘肃的老马会因为另一个平台免费就抛弃我们吗?他会因为我们教会他看天气预报、卖蜂蜜而记住这个系统??不是因为技术多先进,是因为它让他活得更有尊严。”
他顿了顿,又补了一句:“我们不是要做一家公司,是要做一场运动。”
清晨六点十七分,“杏花开了”官网首页更新。顶部横幅只有一句话:**“从今天起,我们的代码属于每一个愿意点亮灯火的人。”**下方附着GitHub开源地址和一份简明文档《如何搭建你的第一个离线教学节点》。
十二小时内,仓库星标破万,fork超三千次。
有人在新疆伊犁用旧笔记本搭起了牧区学习站;
广东东莞的城中村青年自发组织“夜校联盟”,利用下班时间教工友识字算账;
甚至海外华人社区也行动起来,为非洲华人子弟定制中文课程包……
而怒江那边,信号依旧断续,但每日上传的教学日志却越来越丰富。最新一条记录显示,高黎贡山自学联合会已制定出第一版《村民共学章程》,内容包括轮流授课制度、教材审核流程、以及“每学会一项技能,必须教会至少一人”的硬性规定。
陈着看着这份由手写扫描上传的PDF文件,指尖微微发颤。这不是标准化管理模板,没有KPI考核,也没有绩效激励机制,但它有一种朴素的力量??像春藤攀墙,缓慢却坚定地向上生长。
上午九点,办公室门被推开,李振国走了进来,肩上还挂着帆布包,鞋底沾着泥。
“刚从黔东南回来。”他坐下,端起桌上凉透的茶喝了一口,“那边三个苗寨联合成立了‘跨寨教研组’,用咱们的课程框架,但他们自己编了乡土教材??教怎么识别草药、修鼓楼、记族谱。”
陈着点头:“这才是真正的本土化。”
“可有人不这么看。”李振国眼神沉了下来,“昨天教育部有个司长私下约谈我,说我们‘引导方向偏移’,担心基层教育变成‘去中心化的知识割据’。”
“割据?”陈着冷笑一声,“他们管教孩子背标准答案叫统一,管农民互教扫码叫割据?真是颠倒黑白。”
“问题是,”李振国压低声音,“上面已经开始起草《民间教育服务机构管理办法》草案。据说初稿里要求所有非公立教学平台必须接受内容前置审查,并接入国家教育资源公共服务平台。”
“也就是说,要么听话,要么关停?”
“差不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