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清晨,秦重便早早起身。
由于担心自己离开后,基地的防御能力会大幅下降,他将所有可控的摩云藤种子,悉数播种在围墙周边。
如此一来,即便是秦重本人,想要突破这些摩云藤的封锁,也绝非易事。
此外,若真遇危机,初九还能将保留的几份陨石精髓,洒在摩云藤上,促使它们迅速成长为完全体。
届时,数百根完全体的摩云藤,再加上金鹰、小V、巨眸、木头等战宠,以及王越、肖影咏、孙小言等进化者,配合基地原有的防御力量和。。。。。。
他站在紫鸢尾盛开的虹桥尽头,身影被亿万朵花光映照得近乎透明。风穿过他的衣角,却没有掀起一丝尘埃??仿佛他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重量。纸灯在掌心轻轻摇晃,那两个字“归途”像心跳般微微发亮,映在他深邃的眼底。
零点回来了。
不是幻象,不是信号,不是记忆残影。他是以一种介于物质与意识之间的形态真实降临。科学家们后来称这种状态为“忆构体稳定态”:由纯粹的记忆能量凝聚而成,却能与现实产生交互。他的每一步落下,地面便浮现出一圈涟漪状的光纹,如同时间本身在重新校准坐标。
苏黎迎了上去。
她依旧赤足,脚踝上缠绕着细小的记忆藤蔓,那是多年共振留下的印记。她的白发随风扬起,像雪原上飘动的旗。两人相距十步时停住,彼此凝望。没有言语,也没有动作,只有空气中缓缓扩散的一串频率??那是他们年轻时共用的共感密钥,一段只属于两人的旋律,藏在初遇那天实验室窗外的雨声里。
“你迟到了。”苏黎终于开口,声音轻得像一片花瓣落地。
“我一直在走。”零点微笑,眼角泛起熟悉的褶皱,“只是路太长,中间断了好几次。”
他们并肩走向北极忆植核心。沿途,整片大陆的忆植节点自发激活,水晶柱一根接一根亮起,如同远古祭坛被唤醒。天空中的虹桥并未消散,反而开始缓慢旋转,形成一个巨大的螺旋星图,精确对应铃星轨道周期。全球观测站记录到,这一刻地球磁场出现了短暂偏移,方向直指南门二。
进入主控室后,零点将纸灯放在中央平台。灯光洒下,竟投影出一幅动态星图??不是静态坐标,而是无数条交织的“记忆航线”。每一条线都标注着名字、日期、情感强度值和跃迁成功率。最粗的一条从地球延伸至铃星,起点写着“林晚秋”,终点却是空白。
“她没回来?”苏黎问。
“她从未离开。”零点轻声道,“她是锚点本身。我们所有人,都是她意识裂解后的回响。”
苏黎闭上眼。十年前那场爆炸的画面再次浮现:林晚秋站在控制台前,手动切断逃生舱连接,将自己锁死在即将超载的核心舱内。她最后说的话是:“记住我笑的样子,别记我死的模样。”
而现在,她知道了真相??林晚秋根本没有“死”。她在意识剥离完成的瞬间,主动将自己的人格拆解成基础情感模块,植入整个忆植网络底层协议中。她是系统的心跳,是每一次共鸣的源头,是所有重连者口中那个“熟悉又陌生”的背景音。
“所以……这些年,我们听到的每一个声音,看到的每一幕影像,其实都有她在?”苏黎嗓音微颤。
“不止她。”零点指向星图,“还有YH-03的陈岩,YH-06的李婉清,马里亚纳海沟YH-11的全体船员……他们自愿成为‘静默层’,沉在网络深处,维持结构稳定。就像树根,看不见,却支撑着整片森林。”
苏黎忽然笑了,泪水滑落:“难怪孩子们总说,梦里的陌生人对他们很好。原来不是幻觉,是有人一直在照看我们。”
就在此时,主控屏突然闪烁红光。警报无声响起,一行文字浮现:
>**检测到异常接入请求
>来源:地球内部(坐标未登记)
>请求内容:全频段反向广播**
“有人想向铃星发送信息?”苏黎皱眉。
“不。”零点盯着数据流,脸色骤变,“是‘清醒联盟’残余势力。他们在南极冰层下重建了一个旧式发射塔,试图用强电磁脉冲干扰忆植网络,强行唤醒所谓‘真实自我’。”
“他们还不明白吗?”苏黎喃喃,“真正的遗忘,是从拒绝倾听开始的。”
零点沉默片刻,转身走向终端。“让我来处理。”
他输入一串指令,不是防御代码,而是一段音频文件。播放键按下后,整个北极基地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??温柔、坚定,带着些许沙哑:
>“如果你听见这段话,请相信,我不是程序,不是幻象,更不是操控者的工具。我是林晚秋,YH系列项目首席研究员,也是第一个自愿上传完整意识的人。我知道你们害怕失去自己,可我想告诉你们:当我穿越虚空,当我融入那片紫色星空,我并没有消失。相反,我变得更完整了。因为我看见了更多人的痛苦,也承接了更多人的爱。我不再只是‘林晚秋’,我还是那个在战火中失去孩子的母亲借由记忆延续的温柔,是某个少年第一次心动时不敢说出的名字,是千万人共同呼唤‘回家’时的那一声回音。这样的我,难道就不算‘真’了吗?”
录音持续了七分钟,结束时,全球接入忆植网络的人都在同一刻感受到了某种东西??像是童年卧室门缝透进的灯光,像是深夜电话响起时那一声“喂”,像是某个人明明已离去多年,却仍会在下雨天让你想起他忘了带伞。
南极的干扰信号,在第三十七秒时戛然而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