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蹄声渐远,只余下门楼上惊魂未定的铜铃还在叮当作响。
在大太太那里我又见到凝彤。她刚试完了把嫁衣和“月牙跟”,户籍所的小吏便来了。
她在陈老爷众多妻室众星拱月般的簇拥下,执笔的指尖微微发颤,在朱砂印泥上蘸了又蘸,方才在婚书上落下娟秀的“周凝彤”三字。
然后便红着脸向几个陈老爷几个娘子叫起姐姐妹妹来。
此时莺声燕语,群雌粥粥,一派喜庆。
十娘执起团扇掩唇笑道:“十二妹,再过几日,我到你那里陪你,你一个人受不了老爷的恩宠。”
“昨夜便听到你叫了半宿,今夜不要折腾太晚,明日才是正经破身的日子呢!”九娘眼波流转,忽而瞥向我,“老爷这位契弟可是你以前旧日相好?有让他哭过吗?”
陈老爷可能未和她们说我们之间的约定,所以她们才会这么说话。
满屋目光霎时聚在我身上。凝彤低垂螓首,轻声道:“我与他说了老爷怎么疼我的,今早上已经大哭一场了,”那娇羞模样说不出的惹人怜爱。
晚雪忍着笑,握紧我的手:“诸位姐姐,你们可怜可怜他吧,他现在看着自己的心上人打扮得那么美,与老爷恩爱鸳鸯,比翼齐飞,自己别说亲不得芳泽,还得叫她一声十二娘。”
八娘肃容道:“明日喜宴上你若失态,坏了老爷兴致,便是辜负了十二娘以前与你的情份!”
凝彤忙上前替我解围:“八姐,他不至于不懂事的,明晚还要给我和老爷凑趣呢!是不是?”她向我挤挤眼,水润的眸子映着喜烛的光芒。
“是,十二娘……”我望着她簪花戴彩的模样,心里又是一紧。
五娘一拍手:“差点忘了,'同心解缘礼'!”十娘呀了一声:“我和六姐都有的,只老爷纳十二妹时太急,忘了这事!”她走到凝彤面前,手执一支点翠描金笔,扫了一下凝彤的眉梢,贴心地对她低声说道:“我没嫁老爷前有个相好的,当时不懂事,哭哭啼啼的,后来婚礼上循着这'同心解缘礼',和他断了旧情,行房时就完全不再挂记他,当晚泄得人事不省,对老爷死心踏地,婚后也不会有对不起老爷的想法!”又叮嘱我:“你也要懂事理,毕竟她是人家的娘子了!明日你便送一件'醉春霄'黑色包臀情丝长袜,老爷最爱这个!”我向她强笑一下。
凝彤甜甜地笑着:“我听十姐的!”
十娘解释了一下这个“同心解缘礼”,是闽西此地独有的风俗:新娘的平夫或旧情人需选一件最贴心的亵衣,用同心结仔细包好。
待到洞房花烛时,正夫亲手解开同心结,为新妇换上这件衣裳行房,寓意“解缘结、续新欢”。
从此新娘前缘尽断,只记今宵恩情。
这个“醉春霄”牌黑色包臀情丝长袜我是知道的,在京都、闽西、东南和东都等地是年轻妇人的最爱,远看如墨云裹玉,近观则透出肌肤下淡青血脉的流动。
此袜以闽南特产的乌蚕丝织就,触之如夜露拂过指尖。
那提臀缎面更见匠心:双层透纱中夹着金丝勾勒的缠枝牡丹,将两瓣雪臀托得如蜜桃将熟。
最妙是臀部采用“透玉绫”织法,在烛光下能清晰看见肌肤与罗袜接触处压出的淡粉痕,却偏在日光下化作一团雾里看花的柔光。
最精妙处当属袜筒中段的“花穴”设计——在腿心处留有一指宽的缕空云纹,边缘绣着并蒂莲暗纹。
行走时袜面便泛起涟漪般的肉光,若隐若现地透出雪腿香肌和私处的花瓣花穴。
情丝长袜的脚尖处是透气网眼,脚心透出海棠般的血色,十根玉趾如初绽的兰蔻,在网眼中若隐若现,足弓处透出海棠晕染般的血色,更衬得肌肤莹润似雪。
那脚尖微微蜷缩时,恰似羞怯的蓓蕾轻颤,偏又透着几分欲拒还迎的风情,直教人看得垂涎欲滴。
“九姐,你那里还有全新的吗?老爷最爱看女子穿这个情趣袜了,又是十二妹旧日相好所送,一准不许她脱,宝贝直接就从那缕空处捅进去,一边肏弄一边摩挲玉腿,一边享受夺人所爱的快活——你可不许伤心,有十二妹陪着你呢!再不行搭上九娘……”十娘问九娘。
九娘的身子已经快贴到我怀里了:“还有两双,全给十二妹吧!”凝彤听了脸上的红晕已经浓得化不开了,眼神娇羞地瞟着我。
大太太却向众女使了个眼色:“人家原本是帮咱们家忙的,不想十二娘是真爱老爷,非要老爷采她的元红,这算是红杏出墙的佳话呢!”凝彤突然说:“大姐,他现在可不是我什么人,契弟,你得再当众叫我一声'十二娘',不想让别人误会我们,若不然,明晚我和老爷不给你甜头!”我已经不知道她是怎么样的了,压着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脏和越来越亢奋的献妻欲念,闷声闷气地叫了一声:“十二娘!”
“快哭了!”不知谁窃笑,引得众人又是一阵哄笑。
凝彤偏着头打量我一下,笑着向陈老爷的十几个娘子点头示意一下,拉着我走到另一间屋子,反手合上门扉。
她紧紧握着我的手,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意:“我只怕他摘了我的元红之后,死皮赖脸,非要探进去肏弄几次,万一是这样……你就只当是平婚可好?”
我绷着脸,甩开她的手。我如果不穿越回来,她的寿命又只有18年……我只是恼怒她真的另有所爱。
“我已经快疯了,一开始他说由我来摘你元红,后来你怕不吉利,只让他捅破,之后便是我与你行房,你现在却越来越入戏,竟是完全随着他了,还要我叫你十二娘……”
“我已经签了婚书了!”凝彤打断我的话,正色望我道:“晋霄弟,我嫁人之后才突然意识到,以前和你那样浑闹,很对不起我夫君。如今既入了陈府的门楣,便是老爷名正言顺的十二娘。你须得敬我重我,除非和离,老爷写了放妻书,否则,你不能再唤我闺名了!”
她顿了一顿,“以后,即便只有咱俩单独在一起,你也叫我一声十二娘——你现在试下,再拿出一个献妻的态度出来,若不然,我都不会同意让你闹洞房的了……乖,叫!”
我万万没想到,她竟然利用我的一再迁就,与我越来越生份,一时喉头发紧,眼角浸出泪来,无比气苦,字字如淬火般滚烫而出:“好!十二娘!我,我……我心甘情愿地想看你凤冠霞帔,黑丝情袜裹着玉足,踏在合欢褥上,你家老爷亲手解开你的鸳鸯罗带,你为他丢身子,我……我只配跪着亲你的小脚……”
“记好了,往后只有我家老爷能听我唤相公……”话音未落,她自己先破功笑出声,又急急背过身去,拭了一下眼角,“都怪你!妆要花了……”凝彤火热的身子扑进我怀里,丁香舌将甜香的津液渡到我口中,纠缠许久才喘息着道:“我第一次来月事,是先告诉你再告诉芳华的,你还记得吗?我是唬你的!在你跟前,我永远都是你的凝彤呀!”
我被她这番作弄激得眼眶发热,哑声道:“你当真要气死我了……”她将我的手掌按在她怦然跳动的心口,“你想一想,若我对你存了半分虚情,那'生死契阔怜心豆'的'神之禁断'早该发作,让我撕心裂肺、生不如死了!”又凑近我的耳根,“姜尘说得对,男子比女子还贱,越是得不到的便越日思夜想,心心念念。我主动给你'情丝',一顿饭就接受了你的追求,守宫砂也被你弄没了,眉心也为你散了——我这么把你当个宝,你将来得手以后未必会很珍惜。
你还有念蕾,芳华,还有两个绝色丫环,我呢,早晚色衰而……怎么说来着,像块抹布一样被扔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