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知遥读完公告,立刻拨通宁皓电话。
“你们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,对吗?”她问。
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,才传来低沉的声音:“我们只知道梦一旦活了,就不会乖乖听话。它要生长,要连接,要复制自己……就像病毒,也像爱。”
“那现在怎么办?有人开始害怕了,说这是精神入侵。”
“那就让他们怕。”宁皓冷笑,“恐惧才是觉醒的第一步。当年审查制度为什么能维持那么久?就是因为没人敢做梦。现在梦自己跑出来了,他们当然慌。”
林知遥握紧手机:“可如果失控了呢?如果人们分不清现实和梦境?”
“分不清才好。”宁皓说,“你以为清醒的人就一定理智?看看历史吧,多少暴行都是‘清醒’的人干的。倒是梦里,有人愿意原谅仇人,有人肯向死去的亲人道歉……你说,哪个更真实?”
林知遥说不出话。
挂掉电话后,她翻开《梦语录》最新一页,上面记录着一个八岁女孩的梦:
>“我梦见妈妈变成了星星,她说她其实一直都在看着我吃饭、写作业、睡觉。我还梦见另一个世界的我,是个男孩子,住在海边,每天骑自行车上学。最后,我梦见我自己老了,白头发,拄拐杖,站在舞台上说:谢谢你们还记得我的梦。”
林知遥的眼泪无声滑落。
她突然意识到,这场运动从来不是她在领导,而是千万个普通人用自己的思念、悔恨、希望一点点堆砌起来的洪流。她只是一个开口的人,而真正推动巨轮前行的,是那些敢于把梦送出去的灵魂。
她打开录音机,重新开始录制:
>“今天我们不讲故事。”
>“我们只问一个问题:当你梦见别人的时候,你是谁?”
>“是你自己?还是那个正在梦见你的人的一部分?”
>“也许答案并不重要。重要的是,我们终于敢去问了。”
节目播出当晚,收视数据无法统计??因为大多数观众是通过梦境接收到这段内容的。有人在睡梦中听见她的声音,清晰得如同耳语;有人醒来发现枕边多了一张手写卡片,字迹正是林知遥的。
更令人震惊的是,第二天清晨,全国各地出现了大量“梦痕”现象:墙壁上浮现模糊人影,像是被梦的力量灼烧过;公园长椅留下潮湿的泪渍,检测显示含有与特定梦境情绪匹配的荷尔蒙成分;甚至有寺庙古钟无故自鸣,僧人称钟声里藏着一句反复回荡的话:
>“我不是鬼魂,我只是还没被人想起。”
林晚在厨房煮粥时听到这句话,手中的勺子掉进锅里。
她抬头望向窗外,雪已停,晨光微露。她忽然转身走进书房,打开尘封多年的保险柜,取出一个铁盒。盒子里是一卷未公开的母带,标签上写着:“1998年,《人间剧场》特别篇??《如果梦能寄》”。
她放进播放器。
磁带转动,传出她年轻时的声音:
>“各位观众,今天我们要尝试一件从未做过的事。”
>“我们将收集您的梦,并通过卫星信号发射到太空中。”
>“我们不知道有没有外星文明能接收到它,但我们相信,只要有生命的地方,就该有梦。”
>“所以,请写下你最想让宇宙知道的那个梦。哪怕它荒唐、脆弱、不可理喻……也请交给我们。”
>“因为我们坚信??梦,是人类最后的尊严。”
录音结束,林晚久久伫立。
她终于明白,三十年前那个被强行叫停的计划,从未真正死去。它只是沉睡了,像一颗种子埋在冻土之下,等待春雷唤醒。
而现在,春天来了。
她拿起手机,拍下母带照片,上传至**dream-y9。org**档案馆,并附言:
>“这是我母亲教我的事:不要怕梦太轻,轻的东西才能飞得远。”
>??林晚
这条动态发布十分钟内,获得超百万次“共鸣标记”。随即,系统触发隐藏机制,解锁一段尘封影像:
画面中,年轻的林小芋站在山顶,手持扩音喇叭,对着星空大喊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