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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62章 回收（第2页）

接着是一个男孩的声音，颤抖着：

>“教练，我不是偷懒才跑最后一名。我哮喘犯了，可我没敢说……我以为忍一忍就能过去。结果你当着全班骂我‘装病博同情’。那天晚上，我把奖状全烧了，心想：既然努力也没用，不如彻底烂掉。”

然后是一位老人，语气平静得近乎冷酷：

>“老伴走前三年，我一直照顾她。她痴呆了，认不出我，半夜打我骂我。邻居说我伟大，可没人知道，我曾经在厨房磨刀，想着一刀结束这一切。但我没动手。不是因为我有多高尚，是因为每天早上，她还会本能地伸手摸我的脸，叫我一声‘阿明’。那一声就够了。”

录音继续播放，一个接一个，像是永无止境的潮水拍打着心灵的岸。

孩子听着听着，忽然发现初语叶开始自行脱离掌心，飘向房间中央。它旋转着，释放出一圈圈金色波纹，如同涟漪扩散至墙壁、天花板、地板……紧接着，那些挂在墙上的木盒一个个自动开启，里面的声音竟与点唱机中的片段交织共鸣，形成奇异的和声。

更惊人的是，窗外开始下雨。

但这雨滴并非落下，而是逆流向上，穿透屋顶，汇聚成一条银色光河，直冲云霄。而在那光河之中，无数话语凝结成形??信纸展开，录音带舒展，语音化作文字流星划过天际，朝着不同方向飞去。

“你在做什么？”阿澈震惊地看着这一切。

“我只是……让它们回家。”孩子低声说，“这些话不该被困在这里。它们已经等得太久。”

话音刚落，整座房屋剧烈震动。墙壁裂开缝隙，露出内部嵌着的数千张照片、信笺、日记残页??全是过往看守人收集却无力送出的心声。而此刻，这些碎片纷纷离墙而出，追随光河升腾而去。

阿澈突然跪倒在地，抱住头颅，发出痛苦的呻吟。

“怎么了？”孩子急忙上前。

“不行……规则要崩了！”阿澈咬牙，“守门人不能放走所有声音！必须留下一些作为锚点，否则分舍会塌！我会消失！”

孩子怔住。

原来所谓的“守门”，并非自愿奉献，而是一种献祭??以自身存在为代价，维系这片空间的存在。每一个分舍，都需要一个囚徒般的守护者，才能让其他声音得以留存与流转。

“那就换人。”孩子果断道。

“什么？”

“我来守门。”他说，“你走。”

阿澈猛地抬头：“你说什么傻话！你是讲述者！你的使命是行走，不是停留！”

“可如果行走的意义是为了让更多人能开口，那留在这里，或许才是最深的行走。”孩子望着漫天升腾的话语，眼神坚定，“况且……我已经走过了太多路。现在，该轮到别人听见我的选择了。”

他伸出手，握住初语叶，将其按向自己胸口。

叶片瞬间融入体内，化作一道金线贯穿心脏。刹那间，他感到万千声音涌入脑海??不只是耳畔的言语，更是那些未曾形成语言的情绪：愧疚、渴望、委屈、期待……它们如洪流灌顶，几乎将他撕裂。

但他挺住了。

因为他想起了曦说过的话：“真正的倾听，不是用耳朵，而是用心跳去共振。”

当他再次睁开眼，瞳孔已泛起淡淡的金光。

阿澈怔怔望着他，忽然笑了，眼泪却止不住滑落。

“你知道吗？”他哽咽着说，“我等这句话，等了七年。”

下一秒，他的身体开始透明，像晨雾消散于阳光。临终前，他轻声道：“谢谢……让我终于可以做个普通人，去亲口对她说‘对不起’。”

话音落下，人已不见。

唯有那本烧焦的日记静静落在地上，封面浮现一行新字：

>**已送达。**