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陵文枢书院的风雨连廊下,水珠顺着黛瓦汇成细流,敲打在青石板上,声声入耳。
贾若一身半旧的靛蓝儒衫,负手立于廊前,望着檐外迷蒙的烟雨。
他的面容比离京时清减了许多,眼神却愈发沉静深邃,仿佛。。。
贾英站在洛阳议政大会的高台之上,春风拂面,衣袂轻扬。他望着台下数千双眼睛??有白发苍苍的老农,有粗布短打的工匠,有手持算盘的商贾,也有儒冠青衫的士子。这些人来自天南地北,操着不同口音,却在同一片阳光下凝神倾听。他们的目光里不再只有敬畏与顺从,更多了一种久违的希冀:那是对公平的渴望,对尊严的渴求。
“《万民约法》第一条。”贾英声音不高,却穿透全场,“凡我华夏之民,无论出身贵贱、职业高低、男女老幼,皆为国家之主,享有同等权利,承担相应义务。”
话音落下,台下先是寂静,继而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。有人热泪盈眶,有人相互拥抱,更有几位年迈乡绅颤巍巍起身,朝着贾英深深作揖。
这一刻,并非胜利的狂欢,而是沉寂千年的民声终于被听见的回响。
然而,就在众人情绪激昂之际,一名身着紫袍玉带的中年官员突然起身,面沉如水:“贾公子此言,未免太过轻率!‘人人平等’?若真如此,则君何以为君?臣何以为臣?父何以为父?子何以为子?纲常崩坏,礼乐倾覆,岂非天下大乱之始?”
此人正是御史大夫李慎行,三朝元老,门生遍布朝野。他这一开口,不少保守派代表纷纷附和,会场顿时陷入激烈争论。
贾英并不动怒,只平静问道:“敢问李大人,所谓‘纲常’,是为人服务,还是人应为其殉葬?若一家之父暴虐无道,子女不得反抗;一国之君昏聩残民,百姓不得谏诤??这等‘常伦’,难道不是压迫的遮羞布吗?”
“放肆!”李慎行拍案而起,“你竟敢质疑圣贤所定人伦?”
“我不是质疑圣贤。”贾英朗声道,“我是追问:我们今日所奉之‘礼’,真是孔子本意,还是后世权贵为巩固地位而层层加码的枷锁?《论语》有云:‘君子周急不继富。’可如今富者田连阡陌,贫者无立锥之地;《孟子》曰:‘民为贵,社稷次之,君为轻。’可现实却是君王享万乘之尊,百姓却饿殍遍野!若礼法不能救民于水火,反倒成为束缚黎庶的绳索,那它还有存在的价值吗?”
字字如刀,直刺人心。
会场一片肃然。就连李慎行也一时语塞,只得冷哼一声:“巧言令色,蛊惑人心罢了。”
这时,一位来自岭南的织工代表站了出来,声音沙哑却坚定:“我叫陈阿牛,在广州府织坊做了三十年布。每日劳作十二个时辰,所得不过几文钱,而监工一顿饭便值十贯。前年我儿子病重,借了东家五两银子,利滚利三年已欠到三十两。官府判我还债,把我妻子卖给了盐商……这就是你们说的‘天理循环’?这就是‘安分守己’的好报?”
他说到这里,嗓音哽咽,眼中泛红:“贾公子说人人平等,我不懂那么多大道理,我只知道??如果法律能让我儿子看病不用借钱,让我老婆不会被卖掉,让我的汗水换来一口饱饭……那我就支持他!”
全场寂静片刻,随即掌声雷动。
这场辩论持续了整整七日。每日清晨开议,深夜方休。有人愤然离席,也有人当场痛哭悔悟。最终,在广泛讨论与反复修改之后,《万民约法》正式通过十三条核心条款:
一、确立国民基本权利,包括言论、集会、信仰自由;
二、废除世袭特权,官职选拔唯才是举;
三、实行普选制,地方自治议会由民众公推产生;
四、设立独立监察院,监督朝廷及各级官吏;
五、推行义务教育,六年基础学堂免费普及;
六、限制土地兼并,超额部分由国家赎买再分配;
七、建立公共医疗体系,疫病救治不得收费;
八、承认工商平等地位,保护民间发明创造;
九、改革军功制度,严禁虚报冒领赏赐;
十、禁止奴婢买卖,原有家奴三年内逐步释放;